一则流传颇广、直陈昆明城投偿债危机的会议纪要，令昆明市国资委祭出了法律武器。

《昆明城投专家会议纪要》中要素颇多：各大城投平台“哪边破了补哪边”，有的“已经3-4个月没有发工资，欠供应商的钱也没有给”；为筹集资金，“副市长带队去上海城投借钱”……

对此，昆明市国资委直斥信息不实，并表示“已经采取法律手段依法维护自身合法权益”。

然而昆明市国资委严正声明背后，昆明的偿债压力却是实打实得繁重。

昆明债务规模如何？

现如今，昆明到底欠了多少钱？

据昆明市财政局数据，2022年，昆明市法定限额内的政府债务余额为2230.56亿元。

但这绝非昆明市政府的全部债务规模。

2015年正式实施的新《预算法》，授予了地方政府公开发行债券权，并要求各地政府举债不得突破当年批准的限额。

然而，受制于各种客观原因，地方政府举债的“后门”并未关严，多地政府仍或明或暗地采用多种其他手段进行债务筹资，以支持地方建设。这类债务筹资普遍被称为“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即地方政府在法定债限额之外，直接或承诺以财政资金偿还、违法提供担保等方式举借的债务。

而在地方政府隐性债务中，地方政府投融资平台是主要的举借主体。

据东北证券梳理，昆明市有存续债的城投平台共计17家，其中昆明轨道交通集团有限公司（下文简称“昆明地铁”）、昆明市土地开发投资经营有限责任公司（下文简称“昆明土投”）、昆明市城建投资开发有限责任公司（下文简称“昆明城投”）等均由昆明市国资委监管。

以昆明地铁为例，截至2022年末，该公司有息债务达976.71亿元，系昆明市债务规模最大的城投平台。此外，昆明土投、昆明城投的有息负债规模也都超过了300亿元。

昆明轨道交通集团有限公司为昆明市属国有控股企业；其中，昆明市国资委出资45亿元占股90%/视觉中国

目前，综合多家证券公司研报数据可知，截至2022年，昆明市城投平台有息负债总规模约为3700亿元。

东北证券研报显示，2022年，“昆明市发债城投平台有息债务余额3742.49亿元，其中，现存城投债余额763.35亿元”。此处需要说明的是，除城投债外，城投平台有息债务还包括银行贷款、非标融资等。

天风证券对昆明市城投平台有息负债规模的统计结果，与东北证券颇为接近。“截至2022年末，昆明市城投平台有息负债规模为3737亿元。”不过在城投债方面，天风证券统计结果较东北证券高出百亿元，据其统计，“城投债余额为883亿元”。

土地出让收入骤降

欠债，就得还钱。

昆明市财政局数据表明，2023年，昆明市法定限额内的政府债务预计还本413.71亿元，预计付息73.59亿元，合计487.30亿元。

不过，这近500亿元的偿债资金从何而来？

昆明市财政局尚未明确付息资金来源，但对还本资金作出了确切安排，其中，发行再融资债券承担了主要的还本任务。

据昆明市财政局，413.71亿元的还本资金，近90%来自再融资债券，即一种借新还旧的债券，而源自财政预算安排的资金不足50亿元（48.21亿元），

还本资金如此安排，实属昆明市财政实力跌势下的无奈之举。

受宏观经济下行、疫情冲击、增值税留抵退税等影响，2022年被昆明市财政称之为“极不寻常、极为不易的一年”。这一年，昆明市地方财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仅为505.2亿元，同比大幅下滑26.7%，甚至不如六年前的收入水平（530.0亿元）。

2023年1-4月，昆明财政收入略有恢复，全市一般公共预算收入完成206.8亿元，同比增长9.1%，但相比2019年同期数据（223.5亿元）仍是不及。

近年来昆明市地方财政一般公共预算收入状况/搜狐城市制图

然而除了法定限额内的政府债务，昆明市政府还有另一座不得不面对债务大山：市城投平台的有息负债。

仅从城投债券期限结构看，多家证券研报数据显示，2023、2024年为昆明市偿债高峰年。据中泰证券数据，2023年昆明市城投债到期规模约为273.10 亿元。

一般情况下，传统城投平台的业务模式主要是通过城市改造和土地整理，从而使土地增值，其逻辑链条为举借债务、基础设施建设、为政府创造税收、获取土地出让收入、偿还债务。因此，土地出让收入是城投基本面的基础，对于城投平台的偿债能力至关重要。

然而，近年来昆明市却面临着土地出让收入骤降的难题。

近年来昆明市土地出让收入状况/搜狐城市制图

据昆明市财政局数据，受房地产市场下行影响，自2020年起，昆明市国有土地使用权出让收入已连续三年下滑，至2022年，昆明市全年土地出让收入仅有123.6亿元，较2019年的高点（915.7亿元），跌去了近86.50%。

2023年1-4月，昆明市土地出让收入为28.8亿元，虽同比上一年度微增2.80%，但要知道，在2019年同期，昆明市土地出让收入可达181.8亿元。

偿债不易

债务不减，收入却骤降，昆明偿债压力随之陡增。

2023年初，昆明土投由于未按时偿还远东国际融资租赁有限公司融资租赁合同本金及利息（执行标的金额合计为3.30亿元），被纳入失信被执行人名单。

不止是昆明土投，同为昆明市国资委监管企业的昆明城投也被资金问题所困扰。

据中国执行信息公开网查询结果，昆明城投被纳入被执行人案件共3件。公司被列为失信被执行人，且公司董事长兼法定代表人被列入限制消费人员名单。

此外，有关“昆明地铁”的欠薪传闻近期屡现贴吧等平台。

据昆明地铁财报数据，2021年底尚有31.14亿元现金及现金等价物的昆明地铁，至今年一季度现金及现金等价物仅剩约1亿元

同时，昆明地铁支付给职工及为职工支付的现金也在减少。2022年一季度，昆明地铁支付金额为2.17亿元，而到今年一季度就只有1.09亿元，直接“腰斩”。

如此看来，债务压顶之下，昆明市各大城投平台的日子都不容易。

而至于如何缓释存量债务风险，昆明市财政局债务管理处曾发布几则债务化解建议，通过压缩投资规模、缓建、停建等方式，降低财政支出压力；压缩经常性支出，盘活存量有效资产，同时，开展必要的债务置换或再融资，尽量用成本低、期限长的资金置换成本高、期限短的存量债务。最后，昆明市财政局债务管理处还建议，推进企业市场化转型，做好风险隔离，通过破产重整、清算等方式消化债务。

参考资料：

[1]昆明市各项财政数据，昆明市财政局

[2]严正声明，昆明市国有资产监督管理委员会

[3]中国地方政府隐性债务：发展现状与未来展望，比较

[4]云南城投怎么看？天风证券研究所

[5]昆明，我们怎么看？东北证券

[6]债务化解建议，昆明市财政局债务管理处